第10章 锈骨诊所

“醒了就自己下来。‘锈骨’的‘牙口’没那么快把你啃完。”老枪嘶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楚歌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老枪正坐在一个布满油污的工作台前,手里拿着一个精密的焊枪,焊枪尖端喷吐着幽蓝色的细小电弧,正小心翼翼地在一个打开的金属收纳箱内部操作着什么。那个收纳箱,正是装着诡异“婴儿”的那个!

楚歌的心猛地一紧!他挣扎着,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用那只完好的右手撑起身体,挪下金属台面。双脚落地时,脊椎深处那沉重的饱胀感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摔倒。他扶着冰冷的金属台面,踉跄着走向老枪。

工作台上,金属收纳箱的盖子敞开着。那个萎缩的卵囊已经被剥离,此刻正浸泡在一种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淡黄色粘稠液体中,放在旁边的一个玻璃皿里,如同被遗弃的胎盘。而那个沉睡的“婴儿”,则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一个特制的、内部布满柔性传感器和能量导管的金属支架上。

她依旧蜷缩着,苍白的皮肤近乎透明,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乌黑的胎发湿漉漉地贴在光洁的额角。精致的五官如同易碎的瓷器。背上那两对暗红色的水晶翼膜雏形,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一丝,但依旧脆弱。最让楚歌心头一沉的是,在她那纤细得如同藕节般的手臂皮肤下,几条极其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暗红色纹路,正从肩胛骨翼膜根部的位置,如同活物般,极其缓慢地向心脏方向蔓延!散发着与母巢同源的、令人不安的污染气息。

老枪手中的焊枪正小心翼翼地焊接着一根极其纤细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金属丝线。金属丝线的一端连接在“婴儿”胸口一个微小的、如同芯片般的银白色金属片上,另一端则连接着收纳箱内部一个复杂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幽蓝晶体装置。那装置散发着纯净的、冰冷的秩序能量波动——正是之前注入她体内的“秩序之血”的气息!

“她…怎么样?”楚歌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比死人多口气。”老枪头也不抬,焊枪的幽蓝电弧稳定地跳跃着,“熔岩鼠王的能量爆发扰动了这片区域的能量场,也刺激了她体内那点可怜的‘秩序之血’,让她本能地吸收了一丝逸散的能量…吊住了命。”他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婴儿”手臂上蔓延的暗红纹路,“但这污秽的烙印也在加深。这点‘秩序之血’维持的平衡,撑不过三天。”

三天!

楚歌的心沉了下去。他看着支架上那微弱呼吸的小小身影,看着她手臂上如同毒蛇般缓慢蔓延的暗红纹路,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是他把她带出来的…

“三天内…需要什么?”楚歌的声音低沉。

“更多的‘秩序之血’,或者…”老枪终于停下了焊枪,浑浊的眼睛转向楚歌,目光落在他右臂那变得更加粗壮狰狞、裂痕处流淌着暗红结晶光泽的骨爪上,“…一颗足够纯净、足够强大的‘核’,强行中和掉她体内的污染烙印。”

“纯净的核?”楚歌皱眉。欲魔的核,哪一个不是污秽混乱?

“比如…”老枪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七君主仆从级别的‘核’。它们的核心,是深渊规则的高度凝聚,虽然本质混乱,但力量层次足够高,反而带有一种相对的‘纯净’。”

七君主仆从?!楚歌瞳孔骤缩!他想起了在D7区广场斩杀的那只百目蜈蚣!那种级别的怪物…现在的他,即使吞噬了熔岩鼠王,面对那种存在,依旧是九死一生!

“或者,找回那个破箱子里剩下的‘秩序之血’。”老枪补充道,“那东西,是‘钥匙’的一部分。不仅能救她,对你背上那口‘锈骨’,也是大补。”

钥匙?秩序之血?楚歌的思绪混乱。他看向那个装着“婴儿”的金属收纳箱,老枪刚刚焊接的装置正散发着微弱的幽蓝光芒,维持着她脆弱的生命。

“她…叫什么?”楚歌突然问道。他需要一个名字,一个锚点,来确认这个因他而卷入地狱的生命。

老枪动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睛看着支架上沉睡的身影,沉默了几秒,才用一种近乎呓语的嘶哑声音道:“容器…代号‘零’。”他似乎觉得不够,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或者…叫她‘楚璃’。”

楚璃…楚歌默念着这个名字。一种奇异的、仿佛血脉相连的悸动,伴随着脊椎深处“锈骨鸣”冰冷的饱胀感,在他心中升起。

就在这时——

哐!哐!哐!

诊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皮大门,突然被粗暴地敲响!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废弃诊所里显得格外刺耳!

老枪浑浊的眼睛瞬间眯起,如同嗅到危险的毒蛇。他枯枝般的手快如闪电,一把合上了金属收纳箱的盖子,同时拔掉了连接在楚歌后背脊椎上的那些管线探针!幽蓝的光芒瞬间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