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落幕,九域却未迎来新生,反而陷入了更深沉的死寂。
秦悟源跪坐在崩塌的天地废墟中央,那具曾承载万道、硬撼神魔的躯体,此刻却如同一尊濒临破碎的瓷器。
七窍中渗出的血丝早已凝固成暗红的血痂,但他真正的创伤,却在神魂识海的最深处。
“我非器,乃道之初……”
那一句来自终极战魂、却仿佛源自宇宙诞生之初的低语,如亿万道雷霆,在他的神魂中反复炸响。
每一次回荡,都让他的存在之基剧烈摇晃。
他感觉自己正在被剥离,从“秦悟源”这个身份,从血肉之躯,从一切过往的认知中被强行拽出,推向一个无法理解的、纯粹的“道”的概念。
“他在挣扎……不是伤,是‘存在’本身在崩解。”
蜷伏在他肩头的小红尾,羽翼不安地轻颤,金色的眼瞳中满是惊惧。
它能感受到,秦悟源此刻正在经历一场比先前那场灭世大战更加凶险的战争——一场关于“我是谁”的终极拷问。
“师弟!”
灵音师姐焦急地呼唤,试图靠近,可刚踏出一步,便被一股无形而浩瀚的道韵猛然弹开。
那股力量并无敌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仿佛在宣告,这是属于“执钥者”与“道源”之间的独属试炼,任何外力都不得干涉。
就在秦悟源的神魂即将被那宏大概念彻底同化之际,悬浮于他身前的镜碑突然光芒大盛,而后缓缓下沉。
当它触及地面的一刹那,并未发出任何声响,而是如水银泻地般,化作一片璀璨的星河投影,将方圆百里的废墟彻底笼罩。
一幅尘封了亿万年的画卷,在秦悟源的意识中轰然展开。
那是在九界尚未成形,万物皆为虚无的时代。
一片无边无际的原初混沌在缓慢而沉重地涌动。
一位身姿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母神,立于虚无之巅,她的眼眸中倒映着未来的无数种可能。
她的怀中,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那张面孔,赫然是幼年时的秦悟源。
母神低头,目光温柔得能融化混沌,她将一块闪烁着七彩光晕的太初石轻轻按入婴儿的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