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能否找到确凿的、足以扳倒一位国公的铁证。即便他沈炼走了天大的运,真的找到了某些证据,那又如何?成国公府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轻易地将这些证据推翻、销毁、甚至扭曲成对自己有利的武器!
他可以轻易地将所有罪责推给那个“张教头”,说是其个人行为,与国公府无关。以他的权势,让一个护卫教头“被自杀”或“被失踪”,然后交出个“畏罪自尽”的尸首,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他甚至可以反咬一口,指控沈炼及其手下构陷勋贵、图谋不轨!以成国公的能量,完全可以在皇帝面前颠倒黑白。到那时,不仅沈炼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恐怕连他手下所有参与调查的人,乃至可能牵连到更高层的人物,都会遭到毁灭性的清洗!
这已不再是查案缉凶,这是一脚踏入了布满尖刀和陷阱的政治雷区!每一步都可能触发致命的机关,每一口呼吸都可能吸入致命的毒雾。
沈炼感到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完全浸透。冰冷的汗水顺着脊椎滑下,带来一阵阵寒颤。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个人在绝对权力面前的渺小与无力。所谓的锦衣卫权势,在真正的顶级权贵眼中,恐怕也只是一条可以随时打杀、或者用来咬人的恶犬而已。而现在,他这条“恶犬”,竟然试图去撕咬喂养它们的主人之一?
值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那盏孤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将沈炼脸上变幻不定的阴影拉长、扭曲,映照出他内心巨大的挣扎、深入骨髓的寒意,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清醒。
线索的明确,没有带来丝毫破案的喜悦,反而像是一道骤然落下的闸门,将他和他所有的希望,都困在了一个更加危险、更加令人绝望的境地。
心惊肉跳。
这便是沈炼此刻最真实的感受。他仿佛能听到,那来自权力顶峰的、沉闷而充满威胁的脚步声,正一步步地,朝着他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逼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