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惜君的声音似比往日沙哑:“此前太子遇刺一案,牵连甚广,更是污及星辰宗清誉。如今尘埃渐定,正是为星辰宗洗刷嫌疑之时。此事,还需侯爷费心。”
说着,她递过一枚触手冰凉、刻有繁复云纹与“尹”字的玄铁令牌,以及一卷略显沉重的案宗:“此乃国师令,见此令如见本座。相关卷宗在此,或有助侯爷厘清脉络。”
秦放接过令牌和卷宗,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接过了一整个烫手山芋。他掂量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国师大人这是怕我新晋侯爵,有人暗中不服,会使绊子,或者故意给我找点事做,好让我知难而退,或者……只为趁机给我上点眼药?”
尹惜君面纱下的表情莫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淡淡道:“侯爷多虑了。查案缉凶,本就是为国除奸,亦是还星辰宗清白。景国官场,盘根错节,裙带相连,推诿塞责、官官相护之事屡见不鲜。有此令在手,行事总能便宜些。”
这话无异于默认了秦放的猜测:这潭水,又浑又深。
一旁的秋无际闻言,清冷的目光扫过那枚国师令,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意味:“既如此,星主便速去查案。宗门清誉,不容玷污。此外,无际于武道尚有诸多不解之处,亟待星主解惑。”
她这话说得自然而然,仿佛秦放为她解惑是天经地义之事,无形中将秦放的地位又抬高了几分,也不知是真心求教,还是顺势替秦放撑场立威。说完,青衫微拂,竟不再多看众人一眼,径自飘然而去,留下一个孤高绝尘的背影。
尹惜君见状,似乎也无意久留,将国师令塞入秦放手中,声音压低仅他二人可闻:“卷宗内有本座一些批注,或可参考。”
言毕,黑袍微晃,身影如烟,竟是朝着秋无际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秦放心下明了,尹惜君她并非不想亲眼看看自己如何查案,只是力有未逮。本体定然仍在观星台那鬼地方闭关恢复,此刻能跟着秋无际的,不过是一具分身罢了。
他收敛心思,转身面向尚未离去的皇帝、太子及一众皇子,拱手一揖,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显恭敬又不失侯爵气度:“陛下,太子殿下,诸位王爷,既公务在身,臣先行告退。”
皇帝盛常佑目光深沉,微微颔首,算是准了。太子盛先平与其余皇子神色各异,大多沉默以对。
唯有寒惊容笑靥如花,声音甜腻依旧,但话里的意思却不容拒绝:“侯爷既要查案,那日东宫惊变,惊容亦是亲历者,许多细节或许能提供一二。稍后侯爷若得空,还请移步东宫,惊容再与侯爷细细分说。”
她将“细细分说”四个字咬得微重,眼波流转间,意味难明。
秦放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清平侯有心了,本侯定当叨扰。”
不再与这群天家贵胄多言,秦放带着一旁神色复杂的蒋欣然,走下点将台,向着外围等候的马车走去。
人群渐散,蒋奋已带着家眷离去。刚走近马车,两个娇小的身影便迫不及待地从一旁冲了过来,一左一右拉住了秦放的衣袖。
“师父!师父!”
墨若烟声音清脆雀跃,墨如梦的声音则细若蚊蚋,低着头,小手却抓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