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旧事。”他答。
她未再问,只将湿布搭在竹竿上,水珠滴落,砸在石板上,碎成四溅。
夜深,平儿早已安睡。夫妻二人坐于堂屋,油灯如豆,映着墙上两件旧物——一根黑木,一把旧剑,皆悬于壁,皆未出鞘。
陆雪琪取出针线,缝补他昨日磨剑时划破的袖口。针尖穿过布料,细密无声。
张小凡望着那根黑木,忽道:“今日惊羽带来山下的话,说有人疑我隐居是为蓄势。”
陆雪琪针尖微顿。
“你怎么说?”
“我说,我在等一个孩子学会走路。”
她低头继续缝补,线尾打结,剪断。
“他们怕的,不是你出手。”她声音很轻,“是怕你不出手。不出手,便无人知你心。”
张小凡闭目,再睁时,眼底有沉湖不起波。
“我只想护住眼前人。”
“可眼前人,未必只在这院中。”她抬眼看他,“平儿将来要入青云,要见世人。你挡得住一时,挡不住一世。”
他沉默。
窗外竹影摇曳,映在墙上,如无数人影攒动,似有低语纷杂,却又寂静无声。
良久,他起身,走到壁前,将那把无锋木剑取下,拂去微尘,重新挂回原处。动作极缓,仿佛在安放一段过往。
陆雪琪收起针线,吹熄油灯。
黑暗中,她低声说:“我在。”
他站在原地,未应,也未动。
月光从窗缝斜入,照在那根黑木上,木纹深处,似有极淡的光流转一瞬,又归于沉寂。
他转身走向内室,脚步轻得不敢惊扰睡梦中的孩子。
手扶门框时,袖中竹简滑出半寸,边缘锋利,划破布料,也划破指尖。
一滴血,无声坠落,砸在门槛上,晕开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