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忘情药不是这么吃的。。。

阿青的十六岁生辰,恰逢青云宗外门大选。她资质上佳,被破格收入剑庐,沈不翳却灵根驳杂,只能做杂役。临行前夜,两人在桑树下把陶罐挖出,纸上的墨迹被潮气晕成乌青,桃木剑却光泽如新。阿青把剑挂在沈不翳脖子上,踮脚亲了他一下——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撞,额头撞得他生疼。

“等我筑基,就回来接你。”她转身,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到时候咱们开一家小酒肆,你当掌柜,我当打手,谁赖账就揍谁。”

沈不翳没等回阿青,只等来一封血书。信是剑庐弟子拼死带回的:阿青被魔修掳去炼魂,欲以她剑骨为引,开“万煞幽狱”。信末附了一截断发,用红线缠着,正是他当年送她的那一缕。

沈不翳背着爹留下的破剑,连夜追出三千里。他在煞风口守了七天七夜,以身为饵,诱出魔修。那一战没人看见,只知天亮时煞风口塌了半边,魔修魂飞魄散,阿青却站在风口中央,眼神空洞,怀里抱着一柄通体血红的剑——她的魂魄已被炼入剑中,成了“剑灵”。

阿青尚存最后一丝清明,对他说了三个字:“杀了我。”

沈不翳没动手。他把剑封入剑匣,背回青云宗,求遍长老,皆曰无解:剑灵与魔煞共生,一旦离剑,魂碎无痕。唯一的“解法”,是让剑主亲手斩情——斩的不是剑,而是自己心底最深处的那根线。线断,剑灵得释,却也会把关于她的所有记忆,从世间永久抹除。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于是沈不翳来求忘情药。他不敢一次吃完,怕连她的影子都留不住;又不敢不吃,怕拖久了阿青在剑里受魔煞煎熬。他便一天一瓶,让药力慢慢蚕食记忆——像钝刀锯骨,疼,却不至于立刻昏死。每吞一瓶,他就在夜里偷偷写下一页纸,记下她今日又被他忘掉多少:第一次,忘了她爱吃桑葚;第二次,忘了她睡觉时爱说梦话;第三次,忘了她左肩有粒朱砂痣……写到第七页,他连“阿青”两个字都开始陌生,却仍旧在黎明前背剑出门,用一千灵石买来下一瓶忘情药——仿佛只要药瓶在手,就还有理由再活一天。

姜明镜听完,抬手一抓,虚空里浮现那柄血剑。剑长三尺,剑身如活物,隐约传来女子低泣。沈不翳瞳孔骤缩,却强自端坐,指甲深陷掌心。

“青云宗有规矩,忘情药可给,却不可给欺心之人。”姜明镜淡淡道,“你若真愿斩情,就在此刻,亲手折断此剑。剑断,魂散,药我白送;你若折不下去,便带着你的灵石下山,从此别再踏进青云宗半步。”

沈不翳伸手,却在指尖触到剑身的一瞬,整个人如遭雷噬——剑里传来阿青的声音,带着少女时期特有的软糯:

“不翳,桑葚熟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他猛地缩手,一口血喷在灵石摆成的七星上,血珠滚过铜铃,竟将铜绿冲出一道新亮的痕迹。姜明镜冷眼旁观,忽地并指如剑,在自己眉心一划,一缕本命神元化作青芒,没入沈不翳识海。

“我送你入‘镜心台’,”宗主道,“在那里,你可与剑灵共处一炷香。一炷香后,你若仍坚持斩情,我亲自为你护法;若你反悔——”

“我不会反悔。”少年抬头,眼眶血红,却带着笑,“我只是……想跟她说最后一句话。”

镜心台是青云宗秘地,台上悬一面古镜,可照见人心最深处。沈不翳踏入镜中,天地倒转,他站在一株巨大的桑树下,桑果累累,紫到发亮。阿青坐在树杈,赤足晃啊晃,裙摆像一尾白鲤。

“你来了?”她笑,扔下一颗桑葚,准准砸在他眉心,“慢吞吞,罚你给我摘一百颗。”

沈不翳抬手,却在半空停住——他看见阿青的影子,从脚踝开始,正一点点碎成血色光屑。那是魔煞在吞噬她。

“别浪费时辰。”阿青收敛笑意,跳下来,伸手捧住他的脸,“我坚持不了多久,你得听好——”

“第一,我左肩的朱砂痣,其实是桑葚汁染的,骗你说天生就有,就想看你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