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代价,比预想中更为沉重。
净化“灰烬之歌”的壮举,并未立即为四十换来更宽松的待遇。相反,在事件结束后的几小时内,她陷入了深度的昏迷。这不是普通的睡眠,而是精神与肉体极度透支后的强制性关机。她的生命体征虽然稳定,但所有脑波活动都降低到了维持基本生理功能的最低水平,仿佛她的意识已然离岸,驶入了某种无法探测的深海。
伊芙琳守在她的床边,寸步不离。医疗团队进行了全面检查,结论是“极度精神疲劳”,无法进行更多干预,只能等待她自行恢复。雷尼尔主管批准了伊芙琳的留守请求,他公事公办的语气下,似乎也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权衡毕竟,这个刚刚拯救了站点的“资产”不容有失。
但更让伊芙琳揪心的,是那些SCP-040-1个体们的反应。
SCP-040-1a,那件共生外套,失去了往日流动的光彩,变得灰暗、板结,像一件被遗弃的、干瘪的皮囊,无力地覆盖在四十身上。SCP-040-1c,音乐气球,不再漂浮,而是瘪缩在房间角落,十一条肢臂无力地垂落,不再发出任何声响。SCP-040-1j,那只粉蓝色的无眼生物,紧紧偎依在四十手边,发出微弱而持续的、如同哀鸣般的咕噜声,它厚实的毛发也失去了光泽。
它们并非独立的存在,而是四十能力的延伸,是她生命力的外在体现。主人的沉寂,如同断开了供给的根脉,让这些奇妙的造物也一同走向衰败。
伊芙琳握着四十冰凉的小手,感受着她微弱的脉搏。自责与担忧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脏。是她将四十推到了前台,是她请求她使用了那超越极限的力量。
“对不起,孩子……”她低声呢喃,泪水无声地滑落,“我不该让你承受这么多。”
不知过了多久,在极度的疲惫和担忧中,伊芙琳伏在床边,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然后,她“来”到了一个地方。
这不是梦,至少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梦。这里没有明确的形状和颜色,更像是一片由记忆、情感和纯粹感知构成的流动的疆域。她“感觉”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中,脚下是温暖而搏动的黑暗,头顶则流淌着如同极光般变幻的、无声的能量河流。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熟悉的、甜腻与土壤混合的气息,但更加浓郁,更加本质。
这是四十的意识空间。伊芙琳立刻明白了。她的思维,因为极度的关切和深层的精神连接,被拉入了这里。
“四十?”她尝试呼唤,没有声音,但她的意念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荡开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