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蕙是被一阵寒意惊醒的。
帐子半掀着,铜灯里的烛火轻轻晃动,映得她指尖发白。
她动了动手,才发现自己一直紧紧攥着那块玉佩,掌心被边缘硌出一道红痕。枕头湿了一片,分不清是汗还是别的什么。
她慢慢坐起身,胸口闷得厉害,呼吸稍一浅促,喉咙便泛起一股腥甜。抬手擦了擦嘴角,帕子刚碰上唇,便洇开一团暗红。
外头传来两声更鼓。
她正想唤人添杯热茶,门却“吱呀”一声自行开了。冷风卷入,灯焰猛地一跳,门口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
谢珩站在那里,靴上还沾着夜露,腰间判官笔未收,怀中抱着一卷泛黄的图纸。他没说话,径直走到床前小桌旁,将图铺开。
“看看。”他的声音很轻,“北狄近日动作频繁,我刚从城楼下来,这是他们布防的推演图。”
薛明蕙没动。
她盯着那张纸,边角已磨破,显然翻阅多次。可只一眼,她便觉出不对——虎牢关那段防线断了,像是刻意留下的破绽。
她不吭声,伸手去拿桌上的茶壶。
谢珩却先一步替她倒了一杯,递来时,袖口露出一点蓝色药渍。她接过杯子,指尖无意碰到他的手腕,冰凉刺骨。
她抿了一口,茶温微暖,带着淡淡的陈皮香。随即用手指蘸了点茶水,在图上虎牢关的位置画了一条线。
“这儿。”她声音微哑,“你这图少了个伏兵位。若敌军从雁岭绕行,三日内便可切断粮道。”
谢珩眼神一沉。
她抬眼看他:“世子拿一张漏洞百出的图来问我一个病弱女子,是真想知道答案,还是想看我出丑?”
他没有笑,也不动怒,反而身子微微前倾,手撑在桌上,影子落了下来。
“你说呢?”他声音低了些,“五年不见,如今胆子倒是大了。”
薛明蕙未曾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