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南丰府衙内里灯火通明,喧嚣声不绝于耳。
一场庆功的酒宴方才散去,留下满地狼藉。
醉醺醺的军汉三五成群,勾肩搭背。
此刻正在廊下高声谈笑,言语间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对自家大王的吹捧。
而与这片热闹喧嚣所不同的是,后面一处偏僻院落此刻却是静谧得有些过分。
屋舍当中,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豆大的火光摇曳,将两道身影在墙壁上拉得很长,且随着烛火跳动,微微摇晃。
赵明诚负手站在窗前,从空隙处望着窗外那轮被乌云遮蔽的残月。
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挥之不去的忧虑与悔恨。
“清照,都是我的过错。”
悠悠一叹,无比自责。
“如果不是我执意要来这淮西地界,寻访什么前人遗迹,眼下又岂会落入这般境地,更是连累了你。”
李清照坐在桌案前,手中捧着一卷不知道翻阅了多少遍的残破书卷。
听到声音,她缓缓抬起头。
“夫君何出此言?”
她轻声宽慰。
“此事与你无关,不过是运气不好,一时遭遇到无妄之灾罢了。”
“谁又能想到,我们前脚侥幸逃出了方腊肆虐,后脚又落入这王庆手里......”
言语里,倒是无奈居多。
话虽如此,可李清照心头的那份不安,也并未因此而有半分消减。
距离他们夫妻二人被困于此地已经有两日。
虽说那王庆倒也并未对他们如何,好吃好喝的供着。
除了限制自由之外,倒也算客气。
可越是如此,她心头便越是没底。
尤其当她想到此事竟还牵连到了那位远在汴梁的故友,便越发难安。
“也不知道,处玄他...会不会来?”
李清照嘴里喃喃,思绪万千。
她自是不愿陈安为了自己二人,孤身犯险。
毕竟王庆麾下兵强马壮,能人异士众多,绝非是易与之辈。
可在心底深处,又莫名生出几分期盼。
期盼着那位每每给她带来惊喜的年轻人,能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般矛盾的思绪交织在心头,直叫李清照心乱如麻。
“唉,若是当真连累了处玄,我夫妻二人,纵是万死,亦难辞其咎啊。”
赵明诚亦是长叹一声,脸上的愁容更甚。
吱呀——
可就在这夫妻二人唉声叹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