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如墨的黑暗。

龙渊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中，四肢像是被浸泡在万年寒冰里。混沌琉璃火在经脉中微弱流转，每一次循环都带来刺骨的疼痛。他试图睁开眼睛，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

苍玄？他在识海中呼唤，回应他的只有死寂。

记忆的碎片在黑暗中浮动——柳如霜突然出现的机械面孔、林枭扭曲的噬源神魔体、灵儿透明化蔓延的身体......最后是那道撕裂虚空的青铜巨手。龙渊猛地挣扎起来，混沌琉璃火在掌心爆燃，照亮了周围方寸之地。

他正漂浮在一片幽蓝色的水域中，头顶看不到水面，脚下也触不到底。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水流中沉浮，像是被碾碎的星辰。最诡异的是，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会带出几缕银灰色的雾气，那是神罚之力被强行排出的迹象。

归墟之水......龙渊喃喃自语，想起苍玄最后的警告。传说中连通九界的混沌海，能够洗涤一切法则的归墟之水。他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本该有灵儿的重量——空的！

混沌琉璃火骤然暴涨，龙渊在水中强行扭转身体。水流比想象中粘稠百倍，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凝固的琥珀中挣扎。就在他即将力竭时，远处突然闪过一抹赤金色。

那光芒微弱如萤火，却让龙渊的心脏剧烈跳动。他拼尽全力向光源游去，龙鳞在归墟之水的侵蚀下片片剥落，露出鲜血淋漓的皮肉。距离缩短到百丈时，他终于看清——灵儿悬浮在巨大的气泡中，赤金色长发如水草般飘散，透明化的身体正在缓慢恢复血色。

但更令人心惊的是气泡外的景象：九条横贯天地的锁魂链从不同方向刺入气泡，每条锁链上都缠绕着不同颜色的能量——赤红的凤凰真火、幽蓝的玄冥重水、银白的神罚雷霆......而灵儿的心口处，一条全新的锁链正在成形，链环上刻着诛邪历九千年的铭文。

灵儿！龙渊的吼声在水中化作一串气泡。他疯狂催动混沌琉璃火，却发现火焰一离开掌心就被归墟之水同化。右臂龙鳞已经全部脱落，指尖开始出现透明化迹象。

气泡中的少女似乎感应到什么，睫毛微微颤动。当她睁开眼时，龙渊如遭雷击——那双曾经澄澈的眸子，此刻左眼赤金如烈日，右眼却漆黑如永夜。

哥哥......灵儿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别过来......第九链在吞噬归墟......

话音未落，九条锁魂链同时绷直！气泡表面出现蛛网状裂纹，归墟之水开始倒灌。龙渊眼睁睁看着灵儿的右眼彻底被黑暗吞噬，一条银灰色的锁链从她瞳孔中刺出，直奔自己眉心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斜刺里冲出，硬生生撞偏了锁链轨迹。龙渊这才注意到，水中还漂浮着另一个人——柳如霜。她的机械左臂已经齐肩断裂，右臂紧握着半截凤凰剑，脖颈处残留的锁链痕迹正在渗血。

蠢货！她的声音通过某种传音秘术直达龙渊耳中，第九链是昊天本体所化，碰触即会被神罚侵蚀！

不等龙渊回应，柳如霜突然挥剑斩向自己左胸。锋利的剑刃割开皮肉，露出里面跳动的机械心脏。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心脏表面镶嵌着块拇指大小的镜片——正是昊天镜的碎片！

看好了！她将凤凰剑刺入心脏，镜片顿时迸发出刺目强光，这是当年凤清歌留在剑里的最后讯息！

强光中浮现出模糊影像：年轻时的凤清歌跪在某个祭坛前，怀中抱着个婴儿。她将一枚赤红玉符塞进婴儿襁褓，而祭坛上刻着的正是葬龙渊的立体地图。影像最后定格在婴儿眉心——那里有个与灵儿一模一样的祖龙符文！

灵儿是......龙渊的思绪被突然加剧的水流打断。归墟之水形成巨大漩涡，将三人同时卷向深处。在失去意识前，他最后看到的是柳如霜决绝的眼神——她将半截凤凰剑塞进他手中，然后义无反顾地扑向灵儿心口那条新生的锁链......

以我残魂，唤渊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