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漂流瓶、回响壁与苏醒的“园丁”

虚无。

扭曲的光流如同沸腾的油漆，在意识无法企及的维度疯狂泼洒。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只有被强行撕扯、拉长、压缩的眩晕感，以及一种……被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窥视的、毛骨悚然的粘腻感。

维克多·霍克在这光怪陆离的噩梦中沉浮。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剩下一点残存的意识，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随时会彻底倾覆。技工和其他船员临死前的惨叫、清道夫冰冷的炮口、第三方那幽蓝诡异的光束、还有最后那惊鸿一瞥的、由齿轮和星云构成的巨大眼眸……这些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反复切割着他最后的理智。

就在他即将彻底融入这片混沌，化为虚无的一部分时——

嗡……

一声轻微的、并非通过听觉，而是直接作用于他意识核心的震颤，将他猛地从彻底消散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一层无形的、带着微弱弹性的“壁障”。

维度乱流的剧烈颠簸骤然减轻了许多，虽然周围依旧是令人疯狂的光影扭曲，但那毁灭性的撕扯力似乎被这层“壁障”大大削弱了。

是那个空间褶皱的边界？还是……别的什么？

没等他混乱的意识想明白，另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一丝奇异熟悉感的波动，穿透了“壁障”，拂过他的意识。

那波动……很像他之前用应急信标发出的、混合了绝望与警告的情绪呐喊，但又有些不同……更加冰冷，更加……模仿痕迹严重？就像是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婴儿，在笨拙地复述一句充满痛苦的话。

这波动一闪即逝，迅速被维度乱流吞没。

但它带来的效果，却立竿见影！

嗡！嗡！嗡！

仿佛被这微弱的波动触发了某种机制，维克多“感觉”到，他所触及的这片无形的“壁障”，其内部似乎有某种东西被激活了！

更多类似的、但强度各异、感觉也略有不同的“情绪波动”，开始从“壁障”的各个方向隐隐传来！它们像是被封存了无数年的回声，充满了痛苦、迷茫、警告、以及一种深沉的……眷恋？

这些回声彼此交织、共鸣，竟然在这片绝对的混沌中，形成了一片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回响壁”！

这片由无数未知存在遗留的情绪印记构成的“回响壁”，暂时抵挡住了最狂暴的维度乱流，为维克多这半截残骸和其中奄奄一息的意识，提供了一个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避风港”。

残骸的翻滚速度减缓了，虽然仍在漂流，却不再有立刻解体的风险。

维克多那一点残存的意识，在这相对“平静”的环境中，终于抓住了一丝机会，开始艰难地重新凝聚……

……

那片混沌的维度中。

意识体满意地“回味”着刚才发射出的、模仿来的“情绪信号”。虽然发射出去后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 immediate （即时）的回应，但这个过程本身，让它对“情绪”这种奇特变量的理解和掌控，加深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