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里的最后一粒沙刚落到底,我抓起床底的布袋,翻身从窗缝钻出去。
风贴着墙根走,我压低身子,像条溜墙根的野狗。指尖还沾着引魔粉的涩感,一路撒在屋檐转角,粉末遇空气泛起微蓝,像死人指甲盖下的淤青。
阿骨打的声音在脑子里响:“昭哥,他们提前了!阵已经动了!”
我没回话,只把断剑往腰带上一别,脚下一蹬,踩着破瓦片窜上隔壁屋顶。
快了。就差半刻。
我摸了摸袖口的朱砂包,舌尖顶了顶后槽牙。这玩意儿含久了有点发苦,但效果不错,脸色蜡黄得连我自己看了都想扶灵。
刚翻过第三道墙,东边废坊方向猛地一震。
阴风打了个旋。
我知道,那是阿骨打开始哭嚎了。
不是真哭,是妖群集体拉高音调,模拟婴啼。一声接一声,尖得能刺穿耳膜。街角野猫全炸了毛,连滚带爬往巷子深处钻。
阵眼乱了。
我嘴角一扯,脚下加力,直扑废坊东墙。
落地时故意踉跄一下,膝盖磕在石阶上,发出“咚”一声闷响。守在墙角的黑袍人立刻转头,手按上刀柄。
“谁?”
我趴在地上,手抖得像抽筋,嗓子里挤出破风箱似的声音:“放……放我走……别关我……我不要当祭品……”
他皱眉走近,靴尖踢了踢我肩膀:“你不是关在地窖?”
我翻了个身,嘴角“血”流得更凶,手指在地上抓出几道泥印:“我……我咬断绳子爬出来的……求你……放我走……”
他犹豫了一瞬。
就这一瞬。
我猛地抬腿,脚后跟扫过他脚踝,借力往前一扑,整个人滚进阵圈边缘。
“拦住他!”他怒吼。
没人动。
阵法正到紧要关头,三名魔法师围成三角,嘴里咒语越念越急,地上的血纹亮得发紫。中间那个灰袍人脖子已经断了,脑袋歪在一边,血还在往符文里淌。
青铜面具人站在阵眼正中,手里黑玉牌嗡嗡震动,一层暗红雾气从牌面渗出,顺着血线往地底钻。
这阵法比我预想的还邪门。
他们不是要开地库,是要借血祭把整条支脉的魔气抽干,反向灌进黑玉牌里。
典型的外域夺灵术。
我趴在地上,手指悄悄一划,把引魔粉顺着血纹缝隙抹进去。
“阿骨打。”我在心里喊,“再哭大声点,招点真东西过来。”
话音刚落,地下“咚”地一响,像有巨锤砸在铜钟内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