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透,我便攥着田承嗣的亲笔信往紫宸殿去。
晨雾裹着宫墙的青砖味,每一步都像踩在期待与忐忑的交界。
田承嗣的倒戈是转机,可安路山的联名表又像悬在头顶的刀,不知武则天见了信,会作何决断。
到了殿外,内侍见是我,没多阻拦,只轻声道:“陛下已在殿内候着,刚还问起李大人来了没有。”
我心头一暖,整了整衣袍,推门而入。
武则天正坐在龙椅上,案上摊着几份文书,见我进来,抬手示意:“李白,田承嗣那边,可有消息?”
我快步上前,将信双手奉上:“陛下,昨夜田承嗣的心腹李默连夜赶来,说安路山逼他在联名表上署名,否则便要联合其他藩镇对付魏博。”
“但田承嗣不愿附逆,愿做朝廷内应,随时禀报安路山动向。”
说着,我把李默路上的奔波、进门时的慌张一一讲了,末了补充,“他说田承嗣不愿让魏博百姓再受战乱之苦。”
武则天拆开信,目光扫过字迹,指尖在 “愿为朝廷效犬马之劳” 几字上顿了顿,忽然抬头看我,嘴角竟带了丝笑意:“还好,当时给了他一个世袭罔替。”
我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先前推行推恩令时,为了争取田承嗣,我给他许过 “世袭罔替” 的承诺。
田承嗣虽是被迫署名,可这 “世袭罔替” 的分量,让他不愿真的跟着安路山赌上全族前程。
“陛下英明!” 我拱手道,“田承嗣既念着朝廷的恩,便绝不会真的与安路山一条心。”
武则天没再多言,从案下取出一卷黄纸,递了过来:“你看看这个。”
我接过展开,正是安路山那封联名表,“祖宗之法不可变” 七个字刺得人眼疼,下面落款处,安路山、史思明、田承嗣的名字赫然在列,红印还透着墨气。
明明知道田承嗣是被迫的,可看着这名字与安路山并排,我还是忍不住攥紧了纸卷,指节泛白。
安路山竟真的敢联名逼宫,还拿 “祖宗之法” 做幌子,他口中的 “祖宗之法”,不过是他保兵权、谋私利的遮羞布!
“陛下,这安路山简直狂妄!” 我声音发紧,“三镇联手上表,分明是挑衅朝廷!”
武则天神色平静,指尖轻轻敲击案面:“他越是狂妄,越容易露破绽。有田承嗣在暗处盯着,咱们便能知他动向。”
“朕欲明日在太极宫设宴,我要听听群臣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