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粗暴地从一个死活不肯离开破屋的老婆婆怀里抢走了她视若珍宝的陶罐(里面是几枚攒了不知多久的铜币),威胁要砸碎它,才逼得那老婆婆哭骂着跟上了队伍。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比那些税吏还要面目可憎。
啊...在那段流浪的日子里,她也是这样的无所不用其极,她还以为自己再也不用那样活着了...
但,至少,她成功了。至少大部分人都进来了,暂时安全了,像一心说的一样,这件事只有她能做,而且她也做好了...
紧绷的弦骤然松弛,巨大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让她只想就此睡去,永远不再醒来。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擦掉额头上粘腻的汗水,手指却触碰到了空荡荡的刘海。
那里,本该别着一枚生锈的、冰凉的铁片。
莉莉安的身体瞬间僵直。血红的瞳孔骤然收缩,空洞的眼神被一种近乎疯狂的惊恐取代。
发卡!她的发卡呢?!
那个用铁皮勺子随手折成的、边缘甚至有些锋利的小玩意儿。
那个大叔——那个神明大人给她留下的第一件东西。
那个在无数个思念的夜晚,被她摩挲得光滑,仿佛带着他指尖温度的唯一念想!
记忆碎片如同冰冷的玻璃渣刺入脑海:
在推搡那个抱着陶罐的老婆婆时,对方挣扎中似乎抓到了她的头发...
在狭窄巷道里挤过人群时,头发好像被什么挂了一下...
在矿洞口最后清点人数,弯腰拉扯一个哭闹的孩子时...
“该死!该死!该死!”莉莉安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动作之大牵扯得浑身肌肉都在抗议。
恐惧和一种比恐惧更强烈的、近乎本能的执念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疲惫。
她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矿洞外镇中心那越来越浓、越来越亮的火光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