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复仇的执念

夜色如墨,沉沉压在城市的上空,连星光都吝啬地躲藏起来。

江忍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指尖残留的那一丝星光暖意早已在连日的寒风中消散殆尽,唯有一块叠得整齐的布料被他紧紧攥在掌心。

那是许知夏留下的唯一遗物——染着她温热鲜血的衣襟,暗红色的血迹早已干涸,却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力余韵交织在一起,像一根细密的针,日夜穿刺着他的心脏,最终凝成了蚀骨的复仇执念。

客厅里还残留着那日恶战的痕迹,墙角散落着未清理干净的玻璃碎片,地板上的血迹虽已擦拭,却在昏暗的光线下留下淡淡的印记,每一处都在无声地提醒着江忍,不久前这里曾发生过怎样惨烈的厮杀,那个为了保护他、为了不再逃亡而挺身而出的女孩,最终化作点点星光,永远地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这几日,江忍像丢了魂一般,整日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吃不喝,眼底只剩一片死寂的红。

许知夏倒在他怀里、嘴角溢着鲜血的模样,她银灰色眼眸中最后的眷恋与不舍,还有化作星光从他指缝间溜走的瞬间,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循环回放,每一次回放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总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只要他醒过来,就能看到那个银灰色眼眸的女孩笑着站在他面前,轻声叫他“江忍”。

可指尖传来的布料触感那样真实,心口的剧痛那样清晰,提醒着他,这不是梦,许知夏是真的不在了。

王胖子来过好几次,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急得直跺脚。

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汉子,每次来都红着眼眶,笨拙地安慰着江忍,一会儿说要陪他一起找除妖队算账,一会儿又劝他向前看,可江忍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死死攥着那块染血的衣襟,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心底那滔天的恨意。

林清月也来过,她依旧背着那把清玄剑,剑穗上的铜铃依旧沉寂无声。

她告诉江忍,关于调查队滥杀无辜的申诉已有进展,协会那边已经成立了专门的核查小组,很快就能还许知夏一个清白。

可江忍听到这些,只是缓缓摇了摇头,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清白又如何?就算协会查明了真相,就算调查队受到了惩罚,那个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给了他十年颠沛中唯一温暖的女孩,也再也回不来了。

他只知道,知夏死了,死在除妖队的枪口下,这笔血仇,必须由他亲手来报。

深夜,窗外的寒风呼啸着掠过树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在为逝去的灵魂哀悼。

江忍缓缓站起身,身体因为连日的饥饿和悲伤而有些摇晃,他走到卧室,从抽屉里翻出一把水果刀——那是他平日里用来削水果的工具,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武器。

他将染血的衣襟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许知夏残留的温度,随后便揣着水果刀,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家门。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江忍循着记忆中除妖队逃窜的方向,一步步朝着城市边缘走去。

那里有一片废弃的工厂区,平日里人迹罕至,正是藏匿的绝佳地点。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一个没有丝毫灵力的凡人,在装备精良、身怀绝技的除妖队面前,就如同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可他偏要试一试。

为了知夏,哪怕是飞蛾扑火,哪怕是粉身碎骨,他也心甘情愿。

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割得生疼,江忍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