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尔理所应当地缓缓摇头,看着窗外缓缓飘落的月光碎屑,他轻声道:
“没有。至少在我看来,没什么事是真正既定好的。”
是啊,安格尔大概是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了。
阿洛洛心里想着,缓缓抬起头,那双空茫的、总是映不出世间万物的灰色眼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久久地凝视着他。
她的目光很深,仿佛要透过他坚韧的外壳,看到他灵魂最底层那份顽固的、不信命的底色,那片连她也无法看透的、“空白”的领域。
安格尔也沉默地回望着她,两人在昏暗中静静对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触及了某种核心的静谧在两人之间蔓延。
“噼啪。”
炉火之中,最后一根支撑的炭木终于断裂,发出一声轻微的爆响,溅起几点转瞬即逝的火星。
这细微的声响惊破了这片刻的凝滞。
阿洛洛像是被惊醒般,极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两人的脸庞在极近的距离对视着,呼吸几乎交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未明的、微妙的张力。
忽然,阿洛洛极其突兀地、轻轻地歪了歪小脑袋,用她那特有的、平板无波的语调说起了一件似乎毫无关联的事情:
“…那个时候。安格尔第一次从营地,抱我去上学的时候。”
她顿了顿,灰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安格尔近在咫尺的、因诧异而微微睁大的翠绿色眼睛,那里面映着她小小的、苍白的倒影。
“…我还欠你一份奖励。”
安格尔:...?
他完全愣住了。
那是太久远之前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安格尔甚至需要反应一下才模糊记起似乎确有此事,但具体细节和所谓的“奖励”早已淹没在生存的琐碎里。
“我…不记得了,抱歉。”
他老实回答。
阿洛洛听了,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