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只被她重重放下的白瓷茶杯上,嘴角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倒是个性情中人。
……
妙玉自那日冲出卧房之后,便再也未曾踏足过那个小院。
陈玄的神识,能清晰地感知到她的所在。
她并未如他所说,去寻她的师姐妹们同住。
想来也是。
以她那般孤傲自许,甚至到了有些偏执的洁癖,又怎会甘愿与旁人同榻而眠,共用一室。
她寻了后院一间久无人至的小佛堂。
佛堂里,除了一尊落了灰的观音像,便只剩下一张破旧的蒲团。
她也不嫌弃,只从库房里寻来一张半旧的竹屏风,将那小小的空间,隔出一方属于自己的天地。
白日里,她便在佛前打坐,诵经。
到了夜里,便将几张蒲团拼在一起,和衣而卧。
三日来,她未曾给陈玄送过一盏茶,一粒米。
这小小的蟠香寺,除了她,无人知晓东厢房里住进了一个男人。
她便用这种最沉默,也最决绝的方式,进行着无声的抗议。
她就不信,他一个大男人,餐风饮露,能在这寺里待上几时。
只要他饿了,渴了,自然会耐不住,自己离去。
妙玉是这般想的。
可她哪里知道,陈玄的修为到了如今这般境地,早已能餐霞饮露,辟谷不食。
之所以还如常人一般用些五谷杂粮,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异于常人,更融于这方红尘罢了。
对她这点小小的伎俩,他只觉得有些好笑。
于是,他便安安心心地,在她那间弥漫着冷香的卧房里,住了下来。
每日打坐,修行,感悟这天地间流转的灵气,倒也清净自在。
如此,便过了三日。
第三日,夜。
子时已至。
山风穿过竹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在低低啜泣。
天上的月,被浓厚的云层遮蔽,整个玄墓山都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小佛堂中,已闭目入睡的妙玉,双目倏地睁开。
似有似无的夜莺鸣还在耳边响着。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