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佩戴兵刃，那双胖手上的十根指头，却戴满了各式各样的金玉指环，在微弱的星光下，闪烁着俗不可耐的光。

妙玉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后数步之遥。

“让你加大剂量，迟迟不动手。”

那胖子没有回头，声音从鬼面具下传出，嗡嗡的，带着一股极不耐烦的催促。

“如今倒好，雇主那边已经等得发火了。”

“你这次扬州之行，结果如何？”

妙玉沉默着。

她在脑中，飞速地组织着措辞。

见她半晌不语，那胖子终于不耐烦地转过身。

那张狰狞的鬼脸面具，正对着她。

“怎么？”

“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妙玉微微颔首。

她将那晚林府发生的事，掐头去尾，简略地说了一遍。

自然，她隐去了自己被逼问，从而泄露了此地行踪的细节。

只说林府戒备森严，设下陷阱，自己虽用奇符脱身，却也受了重伤，无法再次下手。

“……我打探过，那林如海非但没死，反而身子一日好过一日。”

她的声音，在山风里，显得有些飘忽。

“据说，如今已能下床处理公务，全无半分将死之相。”

话音落下。

断崖边，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胖子呆呆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被这消息给惊傻了。

半晌。

他那肥硕的身躯，猛地一抖。

“糟了！”

一声凄厉的，变了调的尖叫，从那鬼面具下迸发出来。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跺脚，转身就想朝着山林深处溜之大吉。

可，已经迟了。

一道清冷的，不带丝毫烟火气的声音，幽幽地，从他们身后的黑暗中，传了出来。

“确实糟了。”

那声音，像是从九幽之下吹来的一阵风，不带半分人间的暖意，却又清晰地钻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山风骤然一停。

悬崖边，那穿着绛紫色锦袍的痴肥身影，整个僵在了原地。

他那想要溜走的动作，就那么滑稽地定格。

一道身影，踏着月色下破碎的石子，从黑暗中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

依旧是那身青色道袍，在猎猎山风中微微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