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鼎之中,漆黑褪去,墨绿色的药液恢复了平静,但其中蕴含的生机却已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历经生死轮转后的沉凝与厚重。陈默缓缓睁开双眼,并非肉眼,而是那只虚无的“心眼”。世界在他“眼”中,依旧是能量与法则交织的透明图谱,但比之初开时,更多了一份掌控自如的清晰与深邃。
他心念微动,“心眼”内视。体内景象已然大变:破碎的经脉大多愈合,虽未恢复全盛时的宽阔坚韧,却如同被重新熔铸的琉璃,隐隐透出一种内敛的光泽;金煞之力不再散乱,而是化作细密而有序的金色脉络,流淌在新生经脉之中,锋锐之意不减,却多了几分圆融;本源生气如涓涓细流,滋养着每一寸血肉;镇魂灯的心焰则悬于识海,光芒温润稳定,与他的魂光紧密交融。
伤势未愈,十不存一,但根基已稳,魂魄凝实,更重要的是一种本质上的蜕变——他对自身力量的洞察与掌控,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层次。
他轻轻一动,身体从药液中坐起。水珠从肌肤滑落,竟带着一丝淡淡的清香,那是肉身被极致淬炼后产生的异象。他看向站在鼎边的温不弃和林薇。
温不弃浑浊的双眼精光闪烁,毫不掩饰其中的审视与满意,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作品。林薇则眼中带着惊叹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感觉如何?小子。”温不弃咧嘴一笑,语气带着惯有的戏谑,但眼神却异常认真。
陈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运转“心眼”,平静地“看”向温不弃。在他的感知中,温不弃不再是一个简单的人形,而是一团极其复杂、矛盾的能量聚合体。其核心是一股磅礴而诡异的生机,蕴含着无数药性法则,但在这生机之下,却缠绕着深沉如渊的死气与剧毒,生机与死毒相互依存,达成一种危险的平衡。更深处,似乎还隐藏着某种与这片西山之地脉紧密相连的古老契约力量。
而旁边的林薇,则如同一株沐浴在月光下的灵植,翠绿色的生机之力纯净而盎然,其核心处那点“钥匙”碎片的秩序之光,与自己的镇魂灯心焰隐隐呼应。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再造之德。”陈默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但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感觉……像是换了一副躯壳,看世界的方式,也不同了。”
温不弃嘿嘿一笑:“别整这些虚的。老子救你,可不是为了听你道谢。”他走到一旁的石凳坐下,灌了口酒,目光灼灼地盯着陈默,“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现在应该能‘看’到一些东西了。说说,你对眼下这局面,怎么看?”
陈默沉默片刻,缓缓道:“幽冥教欲行‘九钥归一’,祸乱苍生;玄天宗看似卫道,实则觊觎‘钥匙’,所图匪浅,其内部似乎有某种紧迫感;而前辈您……”他顿了顿,目光直视温不弃,“您似乎游离于两者之外,意在培养一种……能够打破现有僵局的力量?或者说,一条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