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想起村里老人说过,落单的狼不敢轻易攻击人,可要是饿急了……他攥紧柴刀,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上粗糙的树干。狼的脚步声停了,他能闻到腥臊的气息,混着腐叶的潮味,直往鼻孔里钻。
不知过了多久,狼的低嚎变成了试探性的轻吠,接着是爪子扒拉落叶的声音。林恩闭着眼,祈祷它们只是路过。再睁眼时,雾散了些,他看见那两只狼正低头嗅着什么——是具鹿的尸体,肋骨都露出来了,显然已经死了有些日子。狼没理他,埋下头啃食起来。
他不敢停留,转身就跑,直到跑出林子,才发现后背的衣裳全被冷汗浸透了。
午后的阳光稍微暖和些,林恩蹲在溪边洗野菜。他今早只捡到一把干瘪的野栗子,大部分都发了芽,勉强能吃。溪水刺骨,他的手冻得通红,指节裂开的伤口又渗出血丝。
“林恩。”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回头,看见老农扛着锄头站在溪边,灰布短打的袖口磨得起了毛边。
“您怎么来了?”林恩慌忙站起来,裤脚还滴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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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农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个纸包塞给他。打开是半块烤红薯,表皮焦黑,内里却软得流蜜。林恩喉咙发紧,这是他半个月来吃过最香的东西。
“我家那口子熬的,”老农蹲下来,用锄头拨弄溪水,“她见你总吃黑面包,心疼。”
林恩咬了口红薯,甜津津的热气顺着喉咙往下窜。他问:“您说的加税……是真的?”
老农叹了口气,指节敲了敲锄头柄:“昨儿我去交冬税,里正说每亩地要多交两斗麦。咱这破地,一亩也就产五斗,交完税剩三斗,够吃几个月?”他抹了把脸,“我家小子前儿去城里当学徒,临走前塞给我半块银元,说‘爹,实在撑不下去就去镇里找我’。”
林恩没接话。他想起自己在镇里的日子,每天天不亮就去码头扛货,赚的钱勉强够糊口。后来码头生意差了,他又去给面包房跑腿,结果被领主的税吏当街搜身,说他“形迹可疑”,抢走了他攒了三个月的铜子。
“后生,”老农拍了拍他的肩,“要是有难处,就去南边的煤矿试试。听说那边缺人手,管吃管住,就是……”他顿了顿,“就是累得狠,死的人也多。”
林恩知道他说的是实话。镇里常有担架抬过,盖着的破布下渗着血,听说是煤矿塌方了。可比起在这儿等死,去煤矿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