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阵的废墟还在冒余烟,焦土上的裂痕里渗出的赤红符流,像极了被剖开的大地在淌血。
林野盘坐在药鼎前,玄色衣摆沾着灰,却始终挺直脊梁。
他闭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识海深处正翻涌着暗潮。
老炉头的执念化作一团黑焰,在他识海最深处嘶嘶作响:杂修必亡......道不可乱......那声音带着老匠师生前的沙哑,混着当年被烧百次时的焦糊气,刺得林野太阳穴突突跳。
他没动声色,指尖在膝头药鼎上轻轻叩了三下——这是他新悟的【执念主权】引动法诀。
刹那间,九百道残念从丹田气海升起,像串起的珍珠环成圆阵,守愿焰裹着灰金流光,顺着经脉往识海钻。
痛吗?风语者的声音从山崖传来。
老龙遗裔盘坐在嶙峋石上,龙鳞在月光下泛着紫,她的龙息裹着土腥味,正一丝丝往地底下钻——那里源核脉动如垂死巨兽,她得先稳住地脉,免得新道初成的小子被天地劫波掀翻。
林野没睁眼,额角却渗出细汗:痛,但比矿难时轻。他说的是实话。
三个月前被埋在矿道里,碎石压断三根肋骨那会儿,疼得他连哭都发不出声;现在识海里的灼烧,倒像被师父拿火钳夹着练手时的火候——烧得醒神。
月光突然被遮住半分。
青蚨娘踏着碎光走来,足踝上的铜铃没响,只有字铜钱在掌心转着圈,映得她眉眼都带了铜锈味:你吞了火种,却没烧掉执念。她指尖点在林野心口,源火印记的第十道金纹突然活了,像条小蛇顺着她指尖爬。
林野睁眼,眸中火光跳动,像淬了金的炭:它还在喊回头是岸
可你若真回头,青蚨娘的铜钱落地,滚到药鼎边,那些因你而活的人,又要回到坟里去。她蹲下来,与他平视,发间金饰扫过焦土:疤面的闺女在矿场外等他送新鞋子,傀儡师说要给你雕个会笑的木人,刀疤老六......
够了。林野打断她。
他想起三天前,自己带着矿奴们冲散监工队时,疤面用身体替他挡了一刀,血溅在他脸上,温热得像矿道里的泉水。
他伸手抓起药鼎旁的焚道七傀残骸——焦骨上还沾着当年被炼成阵灵时的黑血。你们曾为护道而死,他低声说,道痕之气从指尖窜出,在焦骨上烙下金红纹路,如今,我许你们护一条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