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途中遇杨康,奸谋初败露

往君山去的官道被午后的太阳烤得发烫,脚踩上去能感觉到热浪从鞋底往上钻,扬起的尘土粘在汗湿的衣料上,结成一层灰黄的壳。林越一行走了近两个时辰,郭靖背上的铁剑鞘都被晒得烫手,柯镇恶的木杖头沾着的泥块早已干透,一碰就簌簌往下掉。最难受的是洪七公,他那身打满补丁的灰布袍吸足了汗水,贴在背上像块湿抹布,连他最爱的打狗棒都懒得甩动,只拖在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土痕。

“歇!必须歇!老叫花子的舌头都快粘在上颚了!” 洪七公突然停住脚,往道旁指了指 —— 不远处的老槐树下,立着间茅草搭的茶寮,屋顶歪得像随时会塌,挂在檐下的 “王记茶寮” 幌子褪成了淡粉色,边角卷着毛边,被风刮得 “吱呀” 乱晃,倒成了这燥热天地里唯一的阴凉。

黄蓉眼睛一亮,拉着林越的衣袖就往茶寮跑:“我刚才就瞅见茶寮后有棵梨树!说不定能摘两个解解渴 —— 掌柜的要是小气,我就用桃花岛的蜜饯跟他换!” 她怀里还揣着从桃花岛带的蜜饯,用油纸包得严实,是特意留着路上解馋的。郭靖赶紧扶着柯镇恶跟上,南希仁、张阿生几个也加快了脚步,南希仁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目光扫过茶寮四周,保持着警惕 —— 自得了九阴残篇,他们总怕有人暗中跟踪。

茶寮里比外面凉快不了多少,空气中飘着股淡淡的霉味,混着劣质茶叶的苦涩。两张缺腿的木桌用石头垫着才勉强放平,桌面上裂着深浅不一的缝,缝里嵌着褐色的茶渍和饭粒,几只绿头苍蝇在上面嗡嗡打转。掌柜是个满脸皱纹的老汉,下巴上沾着饭粒,趴在柜台后打盹,头一点一点的,口水都快流到账本上。听到脚步声,他迷迷糊糊抬起眼,扫过洪七公的破袍、郭靖的粗布短打,眼神里先闪过丝嫌弃,又飞快地落到黄蓉手里的油纸包上,才慢吞吞地直起身:“要啥?凉茶一文钱一碗,酱牛肉二十文一斤,概不赊账。”

“五碗凉茶!两斤酱牛肉!再要一碟咸菜!” 黄蓉掏出几枚磨得发亮的铜钱 “啪” 地拍在柜台上,铜钱滚了两圈,正好停在掌柜面前。掌柜的眼睛顿时亮了,麻利地从柜台下拖出个陶壶,倒出五碗深褐色的凉茶 —— 茶水沉底的地方还飘着些茶渣,却透着股沁人的凉意。

众人刚在桌旁坐下,柯镇恶突然皱起眉,木杖在地上轻轻敲了敲:“有马蹄声,两匹,来得快。” 他虽看不见,耳朵却比常人灵数倍,能从马蹄声里听出马匹的品种 —— 前一匹蹄声厚重,是西域的汗血马,后一匹轻快,该是江南的乌骓。

林越顺着柯镇恶的方向望去,只见两道尘土从官道尽头涌来,蹄声 “嘚嘚” 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女子娇柔的笑语。片刻后,两匹高头大马就到了茶寮门口:前面一匹白马油光水滑,马背上坐着个锦衣少年,月白锦袍镶着银边,腰间佩着柄镶嵌红宝石的弯刀,领口露出半截狐狸毛,正是杨康;后面一匹黑马更显神骏,欧阳克斜倚在马背上,青衫折扇,身后跟着两个穿粉衣的侍女,手里各捧着个描金食盒,食盒盖缝里飘出淡淡的熏香,一看就不是寻常赶路的排场。

“哟,这不是郭兄弟吗?” 杨康翻身下马时动作刻意透着潇洒,锦袍下摆扫过马镫却浑然不觉,快步走进茶寮时,目光先在黄蓉身上转了圈,才落在郭靖脸上,堆着假笑,“真巧啊,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郭靖 “噌” 地站起身,铁剑鞘在桌腿上撞出一声脆响,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杨康!你认贼作父,帮着金国害中原百姓,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

杨康脸上的笑容僵了瞬,随即又化开,走到桌旁自顾自坐下,粉衣侍女立刻上前,从食盒里取出个白瓷茶杯,斟上温热的花茶 —— 茶水里飘着两片茉莉花瓣,比茶寮的凉茶精致百倍。“郭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 杨康端着茶杯抿了口,眼神里带着轻蔑,“我爹是大金赵王,我认他是天经地义;倒是你们,跟着个讨饭的老叫花子,吃着粗茶淡饭,风餐露宿,这又是何苦?” 他说 “讨饭的” 时,特意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洪七公的破袍,满是不屑。

欧阳克这时也摇着折扇走进来,扇面上画着幅 “仕女图”,扇风带着股甜腻的熏香。他的目光像黏在黄蓉身上似的,从她的发梢扫到裙摆,嘴角勾着轻佻的笑:“黄姑娘,多日不见,你倒是越发水灵了。不如跟我回白驼山,山珍海味管够,绫罗绸缎任你挑,何必跟着这些粗人受苦?”

“你找死!” 郭靖猛地按在剑柄上,就要拔剑,却被洪七公伸手按住肩膀。洪七公眯着眼,浑浊的目光落在杨康腰间的弯刀上 —— 弯刀刀柄处缠着块黑色的皮子,皮子上刻着个模糊的狼头图案,虽比正宗丐帮令牌小了圈,却刻意模仿了令牌的样式。“杨小子,” 洪七公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透着威严,“你腰间这佩饰,怎么看着像丐帮的帮主令牌?老叫花子当了这么多年帮主,怎么不知道丐帮啥时候出了个金国王爷当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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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康的手指下意识摸向刀柄,锦袍袖口往上缩了缩,露出半截手腕 —— 林越的目光突然一凝,只见杨康手腕内侧有块淡青色的印记,像是毒素沉积的痕迹,和当初梅超风练九阴白骨爪时指尖的青黑如出一辙。他心里顿时有了数,悄悄运转全真内功,温润的气劲从丹田升起,顺着手臂经脉往掌心涌去,掌心渐渐泛出淡淡的莹白,连放在桌沿的手指都带着丝暖意。

“七公说笑了。” 杨康很快收回手,强装镇定地端起茶杯,指尖却微微泛白,“这只是块普通的佩饰,是我爹赏我的,怎么会是丐帮令牌?我这次出来,就是想找郭兄弟叙叙旧,顺便看看江湖上的热闹 —— 听说君山要开大会,我也想去凑个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