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香混着调料的辛香漫开来,吴乙端起桌边温好的酒壶,往青瓷杯里斟了满满一杯,酒液入杯时泛起细密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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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锦绣地毯上,一个穿水红舞裙的女子正旋着裙摆,腰肢软得像春风里的柳丝,鬓边的金步摇随着舞步叮当作响,映得她眉眼间的柔媚愈发动人。
“好酒,好菜,好景致。”
吴乙咂了口酒,望着那女子的舞姿,嘴角挂着满足的笑。
他总觉得,袁雄那老东西不懂享受——美酒要最烈的,美人要最艳的,可日日绷着张脸算计,再金贵的东西也尝不出滋味。
哪像自己,一口滚油爆香的肉丁,半壶温热的老酒,配着眼前这软腰,日子过得赛过神仙。
底下的士兵们也常说他好。
操练?
不必太勤,天气热了要歇晌,下雨了要躲懒。
军饷?
克扣是没必要的,大家都不容易。
军纪?
睁只眼闭只眼就好,只要别闹得太大,谁还没点小性子?
久而久之,涪石关的警戒像块泡了水的豆腐,软得一戳就烂,可上下都活得舒坦,连巡逻的士兵路过内衙时,都会笑着朝里喊句“将军好口福”。
吴乙夹起一块炸得金黄的豆腐,正想送进嘴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像是有无数人在奔跑,还夹杂着兵器碰撞的脆响。
他眉头皱了皱——这才刚过午时,怎么就吵起来了?
“去看看,什么事这么喧哗。”
他挥挥手,让跳舞的女子停下。
一个亲兵慌慌张张跑进来,脸色煞白:“将军!不好了!关……关破了!敌兵就杀进来了!”
“什么?”
吴乙手里的酒杯“哐当”掉在地上,酒液溅湿了袍角。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跑——这涪石关本就不是什么硬骨头,丢了就丢了,保命要紧。
可脚刚抬起来,一个身影突然闯进脑海——他那被袁雄收为妾室的妹妹。
若是自己跑了,袁雄迁怒于妹妹怎么办?那老东西的手段,他是知道的。
“罢了……”
吴乙咬咬牙,捡起地上的大刀,强作镇定地往外走。
说不定,敌人只是虚张声势,其实已经快撑不住了?
自己这时候出去,说不定能吓退他们,到时候在袁雄面前,岂不是白捡个大功?
可他刚跑出内衙,就撞见了潮水般涌来的敌军。
为首那员大将手提黄金大枪,枪尖上的血珠正往下滴,不是别人,正是刘醒非。
四目相对的瞬间,吴乙的腿肚子都在打转。
刘醒非脸上那抹不怀好意的狞笑,像把冰锥扎进他心里——这哪是虚张声势,分明是要吃人!
“饶命!”
吴乙想都没想,“哐当”一声丢下大刀,双手高高举过头顶,膝盖一软就想跪下。
刘醒非停下脚步,挑眉看着他,枪尖缓缓抬起。
“将军饶命!小人愿降!”
吴乙声音发颤,急中生智道。
“小人有一妹,乃是袁雄的妾室,生得国色天香,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小人愿将她献给将军,只求将军留小人一条狗命!”
他这话喊得又快又急,旁边的敌军士兵都听呆了。
可吴乙心里清楚,自己不是无耻,他是真怕——怕妹妹落在乱兵手里,怕她被袁雄迁怒。
与其那样,不如献给眼前这煞神,至少,还能保她一条性命。
只是这苦心,又有谁会懂呢?
他望着刘醒非那张覆着狞笑的脸,只盼着这尊杀神能看中自己的“献礼”。
涪石关的陷落,来得比纪云预想中还要快。
当吴乙在衙内慢悠悠炸着肉丁时,纪云已在沂水关的城楼上站了半个时辰。
风从关外的旷野卷来,带着草木的腥气,也吹动了他腰间的佩剑穗子。
他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眉头始终没松开——涪石关那边的炊烟,已经整整两个时辰没按常例升起了。
“将军,要不派斥候再探探?”
副将在旁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