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西拉斯·布莱克伍德,步入这间奇特融合了旧时代奢靡与现代办公极简风格的房间。
光线透过高大的拱窗,在地板上投下清晰的几何形状光斑。
我的目光首先落在伊莱亚斯·索恩身上。
“伊莱亚斯,好久不见——”
我微笑着,语调中注入恰到好处的暖意,仿佛阔别多年的挚友重逢。
我特意向这位…嗯,姑且算是替我承受了些许不便的“朋友”,表示了我的欢迎与善意。
可惜,他眼中的警惕和疏离,如同劣质玻璃上的裂纹,清晰可见。
“西拉斯,”
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显然近期的“静修”并未让他心平气和。
“你的善意…恐怕和那不勒斯国王费迪南多一世送给对手的礼物一样,收下之前总得掂量掂量里面是否藏着毒药或是绞索。”
他忽然凑近一步,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却又巧妙地控制在一个特殊的音量——私密得足以显示他此刻情绪的激荡,又清晰得足以让室内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无论英雄还是罪犯,都能听见。
这是伊莱亚斯向来的风格,将每一次对话都演绎成一场小型戏剧。
“这里,”
他下颌朝四周示意了一下,那双聪慧却饱含疑虑的眼睛扫过对面的“病友”们,落定在这座静心模仿模仿路易十四品味的宫殿本身,“是你的手笔?”
他顿了顿,呼吸似乎都急促了些许,再次发问:
“他们…都是你弄来的?”
“是的。”
我坦然承认,享受着他脸上那无法掩饰的震惊如同湖水波纹般扩散开来的过程。
“仰赖于一些…必要的财富积累,以及我一位慷慨盟友的鼎力协助——”
我微微侧身,示意了一下站在阴影中,如同沉默石像般的百特曼,
“——否则,这座象征着新秩序的宏伟建筑,不可能如此迅速地竣工。”
我特意在“竣工”一词上加重了语气,玩味着其中的双重含义。
伊莱亚斯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显然捕捉到了我言语中的潜台词。
看着他那张混合了惊骇、愤怒与某种被智力游戏吸引的不情愿的神情,我不禁觉得有趣。
人类的情感,即使是在伊莱亚斯这样自诩超越凡俗的个体身上,也总是如此…容易预测,如同巴甫洛夫实验里那些可怜的狗。
“哦,亲爱的伊莱亚斯,”
我继续说道,语气轻松愉快,
“你会对我的计划感兴趣的。它非常…有趣。
无论是在结构设计的精妙程度上,还是在最终呈现出的审美表现力上,都达到了相当的高度。
可以将其视作…嗯,一幅由希罗尼穆斯·博斯(Hieronymus Bosch)绘制的、关于救赎与沉沦的三联画。细节繁复,寓意深刻,且充满了令人不安的魅力。
而你们,”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那些穿着病号服、神情各异的英雄们,
“都是这幅宏大画卷中,不可或缺的角色。”
“他?”
伊莱亚斯眼神自然地瞥向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阿尔维斯医生。
这位医生此刻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职业性关切与某种…近乎狂热的兴奋的古怪表情,与他平日里那副古板持重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也是。”
我肯定道。
“阿尔维斯医生,一位非常投入、也相当有趣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