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只完好的右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深褐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一心,里面燃烧着屈辱、不甘,还有一种信仰被冲击后的混乱火焰。“艾隆队长的情报...我听到了!”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们...做得‘漂亮’!没流一滴血,就端掉了一个土匪窝子!很厉害!很...高效!”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最后两个字。
他猛地踏前一步,无视了林愈者的劝阻,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质问,响彻在清晨的哨站:“但你们告诉我!这样的胜利,能洗刷那些被焚烧的树屋吗?能告慰那些被钉死在树桩上的英魂吗?!精灵的尊严和血性,难道要用躲藏在阴影里、用那些...那些冰冷的巫术来换取吗?!告诉我!”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年轻的新兵,扫过那些眼神动摇的战士,最后又落回一心身上,充满了挑衅和一种濒临崩溃的固执。
整个根脉守望前哨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有伤员的呻吟声、林愈者低沉的吟唱声,以及树脂工坊里树脂加热时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新兵们不安地低下了头,老战士们眼神复杂,莉瑞安咬着嘴唇,菲恩则担忧地看向一心,又看向面沉如水的莉兰妮。
一心迈开了步伐,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掌控全局的韵律感。
此刻,那双绿眸完全暴露在黎明的微光下。它们如同两块被溪水冲刷了千万年的翡翠,沉静、剔透,却又深不见底。
没有愤怒,没有辩解,甚至没有一丝被挑衅的波澜。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精准地穿透了喧嚣的空气,穿透了凯拉斯燃烧的怒火和周围精灵们复杂的目光。
他没有看凯拉斯。甚至没有去看那些质疑的老战士,或是眼神动摇的新兵。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精准地、毫无偏移地,落在了就站在他身侧不远处的莉兰妮·月影身上。
莉兰妮依旧站在那里,青绿色的眼眸如同寒潭,淡金色的发辫在晨风中纹丝不动。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箭袋冰冷的皮革。
她的侧脸线条又一次紧绷,下颌微微抬起,承受着整个哨站所有目光的重量——质疑的、愤怒的、期待的、茫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