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的目光,就这样稳稳地、毫无偏移地,锁定在莉兰妮的侧脸上。
晨光艰难地撕破更高处的树冠,一缕金色的光束如同舞台的聚光灯,恰好穿透枝叶的缝隙,斜斜地打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将弥漫的尘埃映照得纤毫毕现。
一心的半边脸沐浴在柔和的金光里,勾勒出头盔之下年轻却坚毅的轮廓,而另一半脸则隐在古树巨大根脉投下的深邃阴影中,绿瞳在明暗交界处闪烁着幽微难辨的光芒。
小主,
他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界碑,一半连接着晨曦的希望,一半扎根于战争的阴影。
凯拉斯那只完好的拳头捏得更紧了,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轻响。老战士愤懑的喘息声清晰可闻。整个前哨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随着一心的视线,聚焦到了莉兰妮的身上。
压力,无声地转移了。这不再是凯拉斯与一心之间的争执,而是整个哨站的传统与未知、荣耀与生存之间的抉择,重重压在了这位年轻指挥官的肩头。
一心不需要言语。他不需要反驳凯拉斯的“荣耀”,不需要解释战术的“高效”,甚至不需要回应那些“巫术”和“运气”的指控。
他只是用这无声的、绝对的、甚至带着一丝命令意味的凝视,将最终的决定权,将这场理念之争的评判,稳稳地抛给了那位站在他身侧、代表着哨站最终意志的银弓游骑兵,那位月影猎手。
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树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阻力。
树脂工坊里,一滴加热过头的树脂终于承受不住,“啪”地一声滴落在下方的冷却模具里,那声响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又像是在为这凝固的画面敲下了一个沉重的顿点。
所有精灵的目光,都死死钉在莉兰妮那紧抿的、线条优美的唇上,等待着那决定哨站未来走向的第一个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