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他慢慢吃着饼,继续向前走。
这小小的插曲,像一滴水,折射出北区种族间那种微妙而紧张的关系——有隔阂,有防备,但在生存的压力下,又不得不相互依存,形成一种脆弱的平衡。
越往北走,建筑的密度逐渐降低,他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巷子尽头是一栋看起来废弃已久的二层民居,木质楼梯从外墙通往屋顶,看起来还算结实。
一心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注意,手脚并用地攀了上去。
屋顶的积雪很厚,他小心地移动到靠近北面城墙的方向,伏低了身体。
从这里望去,低矮的城墙之外,是大片被白雪覆盖的田野,阡陌纵横,一直延伸到远方的丘陵脚下。
冬日的萧瑟笼罩着这片土地。
靠近城墙根的地方,零星分布着一些简陋的窝棚,升起几缕若有若无的炊烟。
同时,还可以望见远方蜿蜒的、如同一条灰白色玉带般的琉璃河上游河段,以及河面上几艘正缓缓驶向码头区的货船桅杆。
他的目光收回,落在民居下方,一个背风的、被几栋破败建筑围出来的小空地上。
那里,聚集着大约二三十个身影。从他们当中多数人裸露的兽耳、尾巴或其它兽化特征来看,基本都是半兽人。
他们围成一个松散的圈,中心站着一个身材格外高大、拥有一对醒目直立犬耳和一条蓬松尾巴的半兽人男性。
那犬耳半兽人正挥舞着手臂,情绪激动地说着什么。
一心悄无声息地从屋顶边缘滑下,利用废弃民居的残垣断壁作为掩护,向那片空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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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那个犬耳半兽人洪亮而充满怒火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看看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住在漏风的破屋里,吃着连牲口都不如的食物!”他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在低吼,“而那些住在南边,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他们凭什么?!”
他猛地展开一只手,五根手指箕张,几乎要按到面前每一个听众的脸上:“一块面包!就一块能砸死人的黑面包!在南区的店铺里,卖给人族,可能只要几个铜币,可到了我们手里呢?整整五银币!”
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充满愤怒的骚动。
“五银币啊,兄弟们,姐妹们!”犬耳半兽人声音更高亢,带着一种痛心疾首的悲愤,“这是我们辛苦劳作多久才能换来的血汗钱?就为了换一块填不饱肚子的石头?!”
他环视着周围那一张张因寒冷和生活重压而显得粗糙、此刻却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声音如同冰冷的铁锥,狠狠凿向每个人的心:“是谁?告诉我,是谁让我们不得不忍受这样的价格?是谁在吸我们的血,吃我们的肉?!”
他停顿了一下,让那无声的质问在寒冷的空气中发酵,然后猛地将手掌握成拳头,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声音陡然变得阴森而充满预示:“五银币...明天呢?明年呢?再过几年,他们是不是就敢开口要五十个银币?!到时候,我们吃什么?我们的孩子吃什么?去吃城墙根的泥巴吗?!”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几乎是咆哮出来,“我们必须...”
就在这演讲达到高潮,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到顶点的瞬间——
“铛啷——!”
一声金属碰撞的巨响,混合着一声短促的惊呼,从空地一侧的巷道口传来。
如同受惊的鸟群,聚集的半兽人们瞬间骚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