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觉得自己没错,青春片就该这样拍;另一方面,前世的经验又提醒他:自己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爱说教的人。
两种念头在他脑海中拉扯,眉头越皱越紧。
田壮看在眼里,却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微微上扬,跷着腿,安静地抽着烟,任由孙祺自己纠结。
今天来剧组观察了一上午,田壮发现:孙祺的导演能力早已超出新手水平,他的天赋让人惊讶,甚至到了可以形成个人风格的临界点。
但孙祺是半路出家,没有系统学习过,有些概念还分不清,这才导致现在的思维混乱。
田壮想借这个机会,给他上一堂导演生涯中最重要的课:
“什么是导演的个人风格?”
就像贾樟柯,从《小武》到《天注定》《山河故人》,他的作品始终像一面镜子,映照社会。
也许很多人不喜欢他的风格,也不喜欢这类电影,但这样的作品是必不可少的。
没有个人风格的导演,只会越来越匠气,最终变成一个拍片机器。
一支烟的时间很快过去。
田壮熄灭烟头,从容地看着孙祺。
“田老师,我有点想不通,这部电影明明应该这样拍,但我又特别讨厌以导演的身份去指手画脚。”
“我们这一代人,已经被太多东西束缚得喘不过气来。
家里父母管、学校老师教、公司制度管,社会上还有各种道德约束——我真的不想在电影里再加进那些说教的内容。”
“我只想让观众在电影院里轻松愉快地度过两个小时。”
田壮听完,轻蔑地笑了笑。
“小子,你是觉得我们这些老家伙成天爱说教吧?哼,这事回头再说,先说说你的困惑。”
小主,
被田壮看穿了,孙祺并不觉得尴尬,他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田壮继续刚才的话题:
“青春片和爱情片其实不一样。
你说得对,它们有相似之处,但青春片的核心是纪念——导演要通过电影让观众感受到对青春的怀念,从而产生共鸣。”
他指着孙祺说道:
“你的问题,就是把‘对观众说教’和‘引发观众共鸣’搞混了。”
“每个导演拍电影时,都会不自觉地加入自己的想法。
只要还是人,这个职业就免不了。”
“就像每个作家在书里都会写进自己的经历一样。”
“只要是人,就避不开。
说教和共鸣之间有个分寸,高明的导演能掌握这个度,把让人厌烦的说教用影像、结构和情节转化成打动观众的共鸣,最终形成自己的风格。”
“这个度很难用语言讲清楚,它需要导演的人生阅历和对时代的把握。
我能告诉你的就是:多学、多想、多经历,站在观众的角度思考,拍出他们心中所想。”
孙祺听完,惊讶地看着田壮。
这真的是那个总拍沉重题材的田壮吗?真的是那个执着于刻画复杂人物、深入挖掘精神世界的第五代导演之一吗?
田壮看出孙祺的惊讶,自嘲地笑了笑:
“怎么,没想到这话会从我这种老顽固嘴里说出来?”
说完,他叹了口气,又点起一支烟。
“这个道理,是我前几年被禁导后才明白的。
时代变了,我们落伍了,该让位了。”
孙祺接着问:
“那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跟上时代,做出改变?”
田壮似笑非笑地看了孙祺一眼:
“改不了啦。
我们这一代人接受的教育,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说着,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再说,我这岁数,观念早就定型了。
就像你拍的这部片子,我实在看不进去——我们那会儿可是大院里长大的。”
“导演本来就不可能让所有人都